專利侵權抗辯的新趨勢
作者：劉進然
【小D導讀】
在慣常的專利侵權訴訟中，被告進行專利侵權抗辯的主要理由包括專利權不符合專利授權條件、未落入專利權保護范圍或實施現有技術抗辯等幾種。
在慣常的專利侵權訴訟中，被告進行專利侵權抗辯的主要理由包括專利權不符合專利授權條件、未落入專利權保護范圍或實施現有技術抗辯等幾種。但根據我國專利制度職權分開的原則，專利授權程序的審查和專利侵權程序的審理是獨立的程序，在侵權程序中法院對于專利權是否符合授權條件不能直接進行審查。被告在侵權程序中只能就未落入專利權保護范圍或實施現有技術進行抗辯。如果涉及專利權不符合專利權的授權條件的，比如瑕疵專利中權利要求不清楚、專利權得不到說明書支持、專利修改超范圍等，被告只能通過提起無效宣告程序予以無效，并不能直接在侵權審理程序中對專利權的有效性進行質疑，法院在審理過程中也會回避評述專利權的有效性。
但上述情形在近年司法實踐中均予以突破，比如在2013年最高人民法院公布的典型案例（2012）民申字第1544號中，原告柏萬清是第200420091540.7號名稱為“防電磁污染服”實用新型專利專利權人。2010年5月28日，被告成都難尋物品營銷服務中心銷售了由被告上海添香實業有限公司生產的添香牌防輻射服上裝（以下簡稱被訴侵權產品）。柏萬清以被訴侵權產品侵犯其實用新型專利權為由，于2010年7月19日向成都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本案訴訟。一審法院駁回柏萬清的訴訟請求，四川省高級人民法院二審維持一審判決。柏萬清不服，向最高人民法院申請再審。最高人民法院審查認為，準確界定專利權的保護范圍，是認定被訴侵權技術方案是否構成侵權的前提條件。如果權利要求的撰寫存在明顯瑕疵，結合涉案專利說明書、本領域的公知常識以及相關現有技術等，仍然不能確定權利要求中技術術語的具體含義，無法準確確定專利權的保護范圍的，則無法將被訴侵權技術方案與之進行有意義的侵權對比。因此，對于保護范圍明顯不清楚的專利權，不應認定被訴侵權技術方案構成侵權。關于涉案專利權利要求1中的技術特征“導磁率高”，根據涉案專利說明書以及柏萬清提供的有關證據，本領域技術人員難以確定權利要求1中技術特征“導磁率高”的具體范圍或者具體含義，不能準確確定權利要求1的保護范圍，無法將被訴侵權產品與之進行有意義的侵權對比，據此駁回柏萬清的再審申請。
無獨有偶，在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2013）滬高民三（知）終字第96號案件中，原告諾基亞公司是“選擇數據傳輸方法”發明專利權人，原告主張的權利要求7包含“被配置為”功能性技術特征，兩審法院經審理后認為，由于涉案專利權利要求7包含功能性技術特征，且結合涉案專利說明書及附圖仍然不能確定權利要求7的保護范圍，故無論被告上海華勤通訊技術有限公司的被控侵權產品的技術方案如何，均不構成侵權。值得注意的是，涉案專利還提起過無效宣告程序，無效宣告的理由包括“權利要求書未得到說明書支持”，但專利復審委員會作出無效決定維持了專利權的有效性。二審法院認為專利復審委員會的專利有效性審查程序，與人民法院的專利侵權民事訴訟程序，是兩種不同的法律程序，兩者解決的問題不同，所涉的證據材料也不相同，人民法院并未對專利的有效性進行評判，并無不當。
上述典型案例顯示，司法實踐中正在出現一種新的趨勢，即，人民法院在專利侵權審理程序中，利用法院對于專利權利要求的解釋權，對于專利權利要去存在瑕疵（比如專利權技術特征不清楚或修改超出范圍）的專利權，以無法確定其權利要求保護范圍為由，在無需對于被控侵權技術特征的情況下，直接駁回專利權人的請求，該趨勢還意味著人民法院對于專利侵權案件的審理更加的深入和專業化，已經遠離了機械適用權利要求技術特征與被控侵權技術特征進行侵權比對的做法，遠離了人民法院此前過度依賴專利復審委員會進行專利權無效程序的慣例，強化了司法審判的獨立性和權威性，強調權利要求保護范圍的解釋在專利侵權審理過程中核心地位。按照最高人民法院的觀點，該典型案例合理強化民事程序對糾紛解決的優先和決定地位，促進民事和行政交織的知識產權民事糾紛的實質性解決的政策導向，對類似案件的處理有一定的指導意義。與上述趨勢相印證的是，最高人民法院近期公布的《關于審理侵犯專利權糾紛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二）》（公開征求意見稿）第五條規定“權利要求含義不明，運用法定的解釋方法仍無法確定其限定的專利權保護范圍，且不屬于本解釋第四條規定的情形的，人民法院可以裁定駁回起訴” 。
對于專利申請企業而言，應對上述趨勢應當更加關注專利申請質量，尤其是提高專利撰寫質量避免瑕疵專利的出現，存在撰寫質量瑕疵的專利既可能在專利授權程序中被撤銷，也可能會在專利侵權程序中直接被法官認定為保護范圍不清楚而無法獲得保護，特別在專利修改、審查、復審或無效程序中，應當保持術語解釋的一致性，避免解釋矛盾的情況出現。對于被控侵權企業和代理律師而言，專利侵權程序中又增加一個新的抗辯理由，應當通過查詢涉案專利、分案申請或相關聯專利權的審查檔案方式，結合相關技術詞典等資料，尋求專利權授權、復審、無效甚至涉案專利相關侵權案件中的相互矛盾的不利陳述或瑕疵，通過抗辯專利權利要求保護范圍不清楚而在侵權程序中獲得直接勝訴。
作者：劉進然，
整理：iprdaily 趙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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